游园春梦
----贺文斌与“新艳俗艺术”
杨卫
所谓“艳俗艺术”,是指当代艺术的人文开拓,从艺术语言角度对流行时尚、民间民俗等大众文化的挪用。在中国,它还包含了二十世纪以来,由农民政权所推行的大众文艺路线,以及这种路线在改革开放与资本遭遇后呈现的农民暴发户心态,实际上是对这种农民趣味的反讽摹仿。而所谓“后艳俗艺术”,则剥离了这层农民趣味,也淡化了反讽摹仿的语式,与其说在批判俗文化,不如说是将其转换为艺术创作的资源,以某种光鲜、亮丽,甚至俗艳的审美方式,来唤醒我们在网络媒体时代日渐疲惫的视界。这方面的代表人物有俸正杰、陈文波、沈敬东等,当然也包括身在苏州的贺文斌。
后园-here2008年 布面油画65x80cm
贺文斌是西北人,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出生在陕西。不过,贺文斌身上一点没有西北人的粗犷与彪悍。相反,却具备江南人的内敛与清秀。这可能是他后来与苏州结缘,情系江南的原因。所谓大千世界觅心向,安身立命归原乡。对于贺文斌而言,原乡不是地理的概念,而是有着更深的精神涵义,那就是与自己性格相联系的江南文化。所以,贺文斌当年赴考便选择了苏州大学,毕业后也再没有离开,而是落户在苏州,以江南文化为生存据点,开始了自己的人生旅途。
贺文斌的艺术主要就是取材于江南的园林文化。这些香径小园,幽幽深阁,曾令多少文人骚客流连忘返,梦醉其中。然而,近世以来,随着门户开放,现代化蜂拥而至,破碎了一座座闲庭禅院,使中国人不得不反思自己的传统,改玄更张,拉开新的历史帷幕。大众文化作为一种意识形态被广为推崇,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,起先是针对过去闭关自守的王朝进行文化改良,后又演变成农民政权的思想依托,进而也就在“打倒孔家店”的呼声下,将旧式的精英传统推翻在地,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农民革命运动。应该说,二十世纪的中国,就是这样一个农民当家作主的中国。它由下而上的颠覆,不仅只是改造了我们的历史观,也中断了文人世界建立起来的雅文化传统,将社会底层的俗文化拱上了台面。事实上,“艳俗艺术”出现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中国,针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历史语境,之所以它不同于西方的“波普艺术”,就在于“波普艺术”依靠着一个发达资本主义的背景,带有强烈的中产阶级趣味;而中国尽管也步入了商业社会,但背后的动力却是一种农民暴发户心态。这就像我们的门房招贴,路牌广告,随处可见“福”、“发”等图文一样,从根本上还是反映了一种农民趣味。早期“艳俗艺术”强调反讽摹仿的语式,其目的并非只是为了开拓艺术的疆域,挪用与借鉴这种庸俗文化,更是希望通过这种反讽摹仿,提醒我们的社会其实还深藏着一种与现代性格格不入的农民意识。
又一村之六150x150cm布面油画2013
贺文斌的艺术宗旨,并不带有早期“艳俗艺术”的倾向。这是我把他的艺术归为“后艳俗”的原因。所谓的“后”,既是对前者的继承,同时也包含了对前者的反叛。事实上,早期“艳俗艺术”对农民趣味加以反讽,不可避免也会使自己受到浸染,从而演变成另外一种农民式的艺术。这就是艺术悖论,如何从这种悖论中解放出来,需要在价值形态上彻底挣脱。贺文斌很清楚这点,我甚至觉得他魂归江南,就是为了寻找另外一种价值的灵根。正如他画面中会缕缕出现江南的园林、幽巷一样。这已经不是一种简单的文化符号,而是一种精神回归,是脱去了农民的趣味,对传统文化中优雅部分的憧憬与追忆。难怪他要将一个个楚楚动人的青春美少女置身其中,因为历史的创伤只有美才能医治,也只有美才能超越与升华。所以,他笔下的少女尽管也很艳丽,甚至有些媚态,但并不庸俗,而是与背后的园林幽巷相融洽,呈现出一派优雅别致的诗情画意。我总觉得,这可能就是“后艳俗”的特征。也就是说,它的光鲜、艳丽倾向,已经不再是用来批判,而是转换成了一种语言,为的还是给当代人提供一种审美上的刺激与安慰。当然,“后艳俗”并不是一种主张,更不是一种流派,在其风格倾向中实际上各有侧重,也各不相同。对于贺文斌而言,回到江南的传统,以大俗而直抵大雅,也许才是他蛰居苏州探索艺术的方向。这也正所谓“一场幽梦同谁近,千古情人独我痴。”(清·曹雪芹《红楼梦》)其实,梦有没有人近不重要,重要的是痴情,只要有人痴,梦就会像传统文化一样绵长。
墙有茨Walls are hidden150x80cm2008
贺文斌的艺术宗旨,并不带有早期“艳俗艺术”的倾向。这是我把他的艺术归为“后艳俗”的原因。所谓的“后”,既是对前者的继承,同时也包含了对前者的反叛。我甚至觉得他魂归江南,就是为了寻找另外一种价值的灵根。正如他画面中会缕缕出现江南的园林、幽巷一样。这已经不是一种简单的文化符号,而是一种精神回归,是脱去了农民的趣味,对传统文化中优雅部分的憧憬与追忆。难怪他要将一个个楚楚动人的青春美少女置身其中,因为历史的创伤只有美才能医治,也只有美才能超越与升华。所以,他笔下的少女尽管也很艳丽,甚至有些媚态,但并不庸俗,而是与背后的园林幽巷相融洽,呈现出一派优雅别致的诗情画意。我总觉得,这可能就是“后艳俗”的特征。也就是说,它的光鲜、艳丽倾向,已经不再是用来批判,而是转换成了一种语言,为的还是给当代人提供一种审美上的刺激与安慰。当然,“后艳俗”并不是一种主张,更不是一种流派,在其风格倾向中实际上各有侧重,也各不相同。对于贺文斌而言,回到江南的传统,以大俗而直抵大雅,也许才是他蛰居苏州探索艺术的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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